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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开口就是一声咕咕咕

【承花】承太郎的旅行日记(美国之三)

前文见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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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申请通过了,那么接下来在暑期里,你们大家将会作为同一个团队的成员共同前往红海进行考察。需要准备的具体材料等下会发在你们的邮箱里,另外,准备好护照。”

 

包括空条承太郎在内的几个人听着导师如是宣布。大多数人立刻欢呼起来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;有人立刻上前追问老师关于斯里克普斯海洋研究所的种种事项,还有他们最关心的科研经费的问题。

 

在一片欢欣的气氛中,承太郎放松身体,倚在后排的座位上。对于他来说这并不算一个很舒服的姿势,因为他过于高大了,脊椎和颈椎都不能从这个动作中找到支撑点,但他并不在意。他旁边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嘿,你之前去过红海吗?”

 

“在红海坐过潜艇。”承太郎说。这个答案让他身边的一圈人都愣了一下,纷纷围了过来。

 

“真的假的?骗人的吧!”

 

“那是你多大的时候?有照片吗?”

 

“观光客可以坐潜艇吗?”

 

观光?红海很美,但那是一段跟观光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旅程。承太郎按下帽檐,遮住自己面无表情的半张脸——又来了又来了,他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,这就是这个人不愿意多说的象征;于是他们耸了耸肩,继续缠着导师去了。

 

夏季的阳光明亮而灼目,越过窗沿的光打进室内,灰尘在空中化作无数缓慢上浮的金色光点,偶尔随着室内人的动作被气流卷起左冲右突,像被波浪裹挟着拍打在无形的岩礁。那是不久之前,他在浏览学校的暑期游学项目时看到了它:由研究所牵头进行的科研考察,接受本校大学二年以上的学生,为期三周,地点在埃及红海阿莱姆港。

 

如果要形容的话,这个名字更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、带着些微力度“撞”了过来。假设长久以来,他的大脑中一直有一根绷紧的弦,那么此刻它无疑是被轻轻地叩了一下,立刻将细小的战栗向两段蔓延,振动的频率越来越大,以至于让他的思绪突兀地出现了短暂空白。

 

那真的是一段称得上遥远的回忆了,以往他并没有刻意去回想过,但这段回忆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,相反却因其无可替代的珍贵性而愈见清晰。比起想起某个人、某句话,或者具体发生的某个事件,首先涌上来的,是对于那段旅程的整体感知。他在美国,在学校的机房面对着闪着白光的电脑屏幕,夏季的热风长驱直入,带来似曾相识的、夹杂着水汽的潮湿闷热,窗外叶涌如涛。

 

除了乔瑟夫,他们都不会潜水,可是都做得不错。

 

随着替身的消散,飘荡在水中的鲜血就像被无形之手抹去一样消失了。原来被染红的海水恢复了它原本的清澈,海下四十米的深度,一种介于碧绿与蔚蓝的颜色,在海底的阴影与海面的光明之间微微摇曳。如老头子所说,红海是诸多潜水者公认的、最美的海洋之一,海底遍布石林溶洞与珊瑚礁,鱼群穿梭在其中,对于几个不速之客并没有丝毫好奇,像一阵闪着光的微风,在他们身边倏忽地来去。

 

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。他漂浮在水中,跟随着同伴的频率摆动双臂,带动自己的身躯缓慢上浮。红海是世界上水温最高的海洋,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值,但此时他所能感受到的温度想必已远超17摄氏度左右的世界平均海水温度。海水的包围让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,褪去了危机,他以一种放松的心情向头顶明亮的天光游去。

 

那时候他并没有刻意去留意谁,因为大家都一样,被海中耀人夺目的美景短暂震慑住了。海底的石林崎岖峥嵘,珊瑚群堪称流光溢彩,让疲于赶路的他们真的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游客的错觉,与之俱来的是放松、愉快的心情,尤其是在一场紧张的大战之后。潜水还不错,承太郎想,等他们打败了迪奥,肯定是要再旧地重游一次的,当然是大家一起,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波鲁那雷夫和阿布德尔他们又会在哪里,至于他,肯定是和花京院一同从日本出发……

 

他想到这里,就看到游在他前面一些的花京院侧过身,朝他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。这让承太郎微微一愣,回想自己难不成籍由替身将想法说了出来?不过他迅速回神,那是在他们逃出潜艇之前,由老头子教学过的、在潜水时表示“安全”的手势。

 

——但它真的很像一个回答。

 

一只海星就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扒上了承太郎的右肩,他应当察觉到了,不过大概是没有在意的。随着战斗过后肾上腺素的褪去,因为水压而产生的头疼变得明显起来,不过可以克服。离他最近的花京院好像也有这种感觉,承太郎看到他微微皱起了眉,红发散在水中,随着水波像海藻一样摇动着。红海是为什么叫做红海来着?是因为曾经有过红色的沙滩、还是红色的海藻染红过海水?

 

眼前的光愈见明亮了。他加快速度,游在最前面,率先破水而出。随后,其他人也一一浮上海面。气压差使承太郎的耳朵微微轰鸣,他摘下帽子将湿漉漉的黑发朝额后捋过去,用余光看到波鲁那雷夫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奇迹般还未散乱的发型。

 

“什么啊!”波鲁那雷夫嘀嘀咕咕,“沙滩根本就不是红色的,这不是很普通的沙滩吗,乔斯达先生!”

 

乔瑟夫抬起手—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义肢已经被截断了,又换了只手摸了摸头,嘿嘿地笑道:“我也只是在旅游手册上看到过而已,这不重要吧。”

 

这的确不重要,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躺在岸边奄奄一息的“女教皇”蜜特拉吸引了。承太郎伸手将自己右肩上的海星抓下。那只海星和他的手掌一样大,暗红色,上面有很多突起的棘刺。搭了这趟来到浅海的便车,是时候该请它离开了;承太郎将它随手向后一抛,听到小小的噗通一声。

 

他们乘潜艇出发时还是深夜,而此刻海面上早已闪烁起数道耀目的霞光。

 

这一刻,终于真正地到达埃及了。

 

承太郎回想起不久之前与丝吉Q外婆通过的电话,勾起嘴角,压了压帽檐,内心少见地升起了一股算得上是骄傲的情绪。前路是否更加艰难无所谓,五十天的期限所剩无几也无所谓,总而言之,那个从始至终、从未动摇过的目标,他一定会做到。

 

那时候的他,在那个瞬间,就是这样想的。

 

“暑期项目?你要报名这个吗?”

 

不请自来的同学俯下腰察看了他的屏幕,脸上流露出羡慕的情绪。

 

“真好啊,对你来说,报名了就肯定能入选吧——哎,你在发什么呆?”

 

那青年在他眼前挥了挥手。承太郎把他的手打开,思绪却没能从过去挣脱出来回到教室。的确是过去很久了,可是海滩上的热风,鼻间嗅到的咸涩,湿漉漉、紧贴着皮肤的衣物的触感,都如此清晰。

 

正因如此,他也更清楚地意识到,那都已经是“过去了”的事情了。

 

有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那里,尽管时间未能把它加深加宽,但无论如何,也不能再填补上了。想到这一点,那种某根弦被扣动的感觉又来了,他一直试图寻找却未能找到的,不知何时擦肩而过却没能抓住的,丢失了的,到底是什么?

 

“老兄,你到底在想什么呢?”

 

他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 

“我在想,那大概是一只有棘目海星,但具体是什么种类……”

 

与其说是回答,不如说是自言自语。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承太郎直起身子关闭了学院官网,转而打开资料库进入有棘目页面浏览起来,完全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,转身走了。

 

回忆至此结束。其实那天,承太郎到最后也没能找到记忆里那只红色海星究竟属于何属何种。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清晰,还是说,在漫长的时间里,它自己曾经按照理想的形式进行过自我补全——真的有一只海星曾扒在他的肩上,但它是红色的,或许只是因为在那个时间点他正好看到了飘散在海中的红发,因此看向肩上时心不在焉的一瞥就赋予了这只海星红色的颜色。

 

想到这点,他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感受过的、莫名其妙的巨大空落感。

 

“承太郎怎么了?”他的同学在不远处悄悄耳语,“大家都这么开心,他反而严肃起来了。”

 

“谁知道呢,人家的世界和我们大概不一样吧。”另一个人回答,“我得先给我家里打个电话炫耀一下……”

 

对了,他也要打个电话。

 

承太郎看了一眼腕表:上午九点,加上大约六个小时的时差是下午三点。

 

他站起身,走出教室。



TBC.


美国篇结束了,图穷匕见,开始磨刀(bushi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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